人活着和死了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睁眼和闭眼。

康时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耳畔几乎是立刻响起了上帝温柔的圣语:孩子,来,快到我的怀抱里。

你见真主的时刻该到了。

就像绝望的金鱼收到刺激跳出鱼缸,康时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惊呼一句‘父亲,你怎么在这里?’

“呵。”没有回答无营养的问题,康佑低垂着眼睑,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历史告诉我们,当一个人对你说‘呵呵’的时候是在骂你,当他对你说‘呵’的时候内心是想宰了你!

“你这个……”

在康佑把‘不孝子’或者是‘不争气的东西’说出来之前,康时先发制人,接过这个话茬,矛头直指褒姒,用颤抖的声线体现自己的愤慨,“你这个狐狸精,凭什么来勾引他儿子!”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康佑,“父亲,我错了,没有经受住诱惑。”

褒姒内心:呵,呵,呵。

要不是康佑在这里,她绝对会磨刀霍霍,管他什么后果,先把这个嘴贱的宰了再说。

“自己上来动?”完全不理会眼下的状况,康佑抬眸,没有焦距的眼睛却将好像把康时牢牢锁在自己目光中,他重复了一遍康时刚才的话,声音低了不止一个八度。

康时才反应过来康佑看不见,白瞎了他的表情符号,他立马收起泪包脸,思考下一步对策。

可他尚未理出思绪,空气中先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康时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震惊的看着康佑慢条斯理的解皮带。

康时,“……禽兽,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说着,做出护胸的姿势,双腿发抖,活像一个要被恶霸欺凌的弱女子。

康佑扬起一个读书人的斯文笑容,手中的皮带却是快很准的朝康时身上抽去。

耳边传来疾风声,康时一个趔趄险险躲过。

在这保命的关头,他竟然客观地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原来是抽他,不是要上他。

不得不说,情况比他想象要糟糕百倍,原以为只是丢个节操,现在看来康佑时铁了心要抽掉他半条命。

康时快速后退几步,试图唤醒他的理智:“我还只是个孩子。”

“没错,你年纪还很小。”康佑竟然回应了他。

是个孩子,还是个熊孩子。

“否则我为什么要用家法教训你?”

康时明白了,一个小豆丁出入风月场所当然要被教训,要是他此时是个成年人倒还好说了。

皮带破空而来,康时躲的快,但难免还是被皮革边缘蹭过,不用想,也知道胳膊上多了一条红印,赶在下一鞭子袭来之前,他爬上窗,“你要是再打,我就从这跳下去。”

“跳。”

康时:……

康佑,“你要是狠不下心我来帮你。”

这可是二楼,全身上下都是由脆骨组成的康时显然明白自己摔不死但会骨折好几个月的情况。

他不死心的望了眼天边,难道就真没有彼得潘从窗外飞进来救他?

显然没有,于是康时识相下来,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里,滚成一个球,“你打吧。”

良久也没有鞭子落下,康时小心的探出一只脑袋,做足了缩头乌龟的样子,发现康佑不知何时已经把皮带系了回去。

他松了口气,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就被一只大手拎着衣领提溜过去,屁股上狠狠挨了几下。

康时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他失算了,忘了这世上还有比皮带更直接更好使的工具——到底是他太年轻。

……

“您现在的姿势可是一点都不优雅,王子殿下。”

康时又给自己加了一层软垫,所有软垫厚度叠加起来差不多让他和南羊身高持平,后者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康时怎么控制好力度,没从那个高度上摔下来。

“别想了,”康时淡淡道:“这是天赋,想学也学不来。”

南羊想到康时上药时悲愤的双眼,和喋喋不休的咒骂,诚心道:“这天赋还是不要比较好。”

康时扭过头,不欲多说,套用南羊之前说过的话进行人道驱赶,“探病时间到了。”

“不,才刚刚开始,我来,是有正事。”

“放。”

南羊,“……你失约了。”

康时一怔,这才想起昨天女人约自己见面的事情,如果南羊说的是真的,现在对方估计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据我所知,就是迟到一分钟她都会挑了失约人的手筋脚筋,至于直接放她鸽子的,”南羊故意顿了一下才说,“没听说过下场怎么样,但一直渴望亲眼得见。”

康时,“也许你亲身尝试也不错。”

“恐怕无福消受。”说罢,看了康时一眼,见他时不时眉头还会皱一下,明白康佑是下了狠手。

其实对康时来说纯属一场无妄之灾,康佑原本就打算不让他去和女人碰面,按康佑的原话:别的孩子说两句就行,但想要让康时不出门,除非打断他的腿。

即便他没有去风月场所,难免也是别的理由,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在康佑还在思索用什么理由暴揍他一顿的时候自动送上门,让一顿打来的是毫无压力。

想到这里,南羊不免摇头:这孩子点有些背。

康时现在关心的是别的方面,“华纳被康佑发配看仓库,优希和优寒人呢?”

南羊笑容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初,“我有别的事交给他们做。”

其实都被康佑派去打下手了。

“所以我现在身边只剩怀辛和一个想要我命的女人。”

南羊强调,“后一个是你自己招来的。”

康时,“能送走吗?”

“送走?”南羊笑容有些嘲讽,“请神容易送神难。”

更何况是一尊瘟神。

“几天前我同你提过,已经有办法突破每月召唤人才的限制。”

康时哦了一声,没流露出太大的兴趣。

“电话里不好多说,正好我现在有时间,可以与你细谈。”

康时,“长话短说。”

南羊站起身,前几天一直坐着轮椅,他现在虽然能自由直立行走,但毕竟太久没下地活动,还有些不适应,“没有办法时时召唤人才,是因为您尚未成王。”

“你该不会想再举行一次加冕仪式?”康时冷冷道:“等我梦里去问问父王,看他愿不愿意活过来再死一次。”

恐怕还没开口,你就会被揍成残废。

当然南羊没有开口说出来,就事论事,他只提眼下需要解决的事端:“再举行一次加冕仪式。”

听完康时低下头,没有立刻回话,这个方法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风险太大,且几乎不可能成功。

仪式只是走个形式,关键在于王冠,再往里说,是王冠上镶嵌的月亮石,它代表着权力和力量,除了国王,王子还有军师,没有人能辨认出真正的月亮石是哪颗,就连教皇也不行。

当初他父王将他的王冠上镶了上百颗宝石,其中一点就是担心有不轨之徒会趁王子年幼妄想谋朝篡位,月亮石隐藏在众多宝石中,除了康时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是哪一颗,无形中又多给他提供了一层保护。

如果不是最后王冠超重让他被砸死了,结局还是相当美好的。

这个故事启发我们:吃多少的饭,用多大的碗;能肩负起多少责任,就戴多重的王冠。

要不被撑死或者砸死只是眨眼的事情。

“不久前我曾发现一颗月亮石。”

康时蹙眉,“这不可能。”

传说中月亮石已经消失,王冠上的那颗是当世唯一。

“我也很吃惊,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已经确定是月亮石无误。”

“在哪里?”

南羊用食指轻点了一下康时身体。

“我胸上?”

“……是让你用心想。”

让他想,也就是说自己曾见到过,康时调动了一下脑内库存,发现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没记住,于是他轻咳一声,作出一副老练的样子,“恩,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在哪里瞧见过。”

南羊冷笑一声,装,再装。

“你倒是说说看在哪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它?”康时一拍手,“啊,在梦里。”

弑君是罪过,弑君是罪过,强迫自己心里连续默念三遍,南羊才平复心情。

“商永家里挂着一幅画。”他提醒道。

“老师?”康时惊讶,“他家有很多画。”

“你拜过的只有一幅。”

记忆复苏,好像是在某年某月某个时候,为了不喝牛奶,他跪在一幅画下,虔诚的祈祷让自己变成一棵只进行光合作用的草。

“那副画是假的。”一点作用也没有,起码到现在他也没变成草。

月亮石当然不可能藏在一幅画里,那就只有经常接触画的人,商永单纯欣赏它的艺术手法,最多路过的时候看上一眼,脑中解读一下它的构思。

“商仲?”康时抬起头来看南羊,对方颔首。

他回忆起上次商仲焚香叩拜的画面,反应过来,“在那个香炉里埋着?”

南羊点头,“去把它取回来。”

凭借商永对康时的信任,这并不困难。

“取回来之前,”康时笑了笑,却不是纯粹的微笑,就像一个特定的动作,用来掩盖他的其他情绪,“我更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曾经拜过那副画?”

南羊被问住,隔了三秒他突然击掌,学着方才康时的神态,“啊,在梦里。”

“你监视我。”

“曾经。”他要确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子不死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你在我身上按了监听器。”

“曾经安过。”

难怪很久之前他去商场过安检时没过去。

康时冷笑,“一来你该庆幸现在我身上有伤,二来你该祈祷我伤好后忘了这件事。”

压根不用祈祷,只要让你吃好喝好自然就忘了。

当然南羊不会傻到自己说出来,他正色道:“这笔账你可以回头慢慢跟我算,当务之急是先取回月亮石。”

“我知道了。”康时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下午我会去拜访老师。”

……

香炉里不但可以埋着灰,还能埋着一颗大宝石。

一进门就见商仲追着一只小黄鸡满客厅跑,鹅黄色的绒毛满天飞。

“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商仲打断,“来找我哥,我去帮你叫。”

说着头朝着二楼方向,张嘴就要大叫。

康时及时阻止,“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商仲放弃追赶小黄鸡。

“上次拜的那副画挺灵验的,我想再拜拜。”

“灵验?”商仲疑惑,“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围着康时转了一圈,“我也没见你变成根草。”

“但回去后家里人再也没逼我喝过牛奶。”康时睁眼说瞎话。

“画还挂在原地,你去拜就好。”

康时拉住他,“顺便把你的香炉和香借我用一下。”

商仲从柜子里取出给他,不经意道:“我总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

“哦?”康时面不改色道。

对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反问过去最好,举个最常见的例子:

你爱我吗?——你又爱我吗?

你会爱我多久?——你希望我爱你多久?

反问,身为一个中国人必须要掌握的技能。

果然,商仲眼中的疑虑褪去,只当自己多心,又开始追着小黄鸡到处跑,等他跑进厨房,康时抓准时机,开始刨香炉里的灰烬。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康时一跳,他抬起头,商永穿着一声简单的运动衣站在二楼,不用说,方才他的一举一动被尽收眼底。

“挖蚯蚓。”

“在香炉里挖?”

康时点头,“我还小,傻着呢。”

商永左手插在裤兜从二楼缓缓迈步而下,高大的身影无形中给人施加压力。

“拿来。”

康时乖乖将香炉呈上。

“要蚯蚓做什么?”

康时,“自然老师说蚯蚓切成两截不会死,我秉着对科学负责的态度,想试一试。”

商永瞥了他一眼,“竖着切就死了。”

康时:……

“跟我上来。”

此时商仲捧着终于到手的小黄鸡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康时问道:“这么快就拜好了?”

康时点头,不但拜好了,顺道还把自己拜上了西天。

二楼房间

厚重的窗帘因为他的主人之前在找灵感,被拉的很严实,如今看来,同样是个适合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商永随手把香炉撂在桌子上,康时看着心疼,他的珠子啊,

“这里面有什么?”

康时,“蚯蚓。”

商永坐在藤木椅上,也不说话,嘎吱嘎吱椅子摇晃的声音很容易给人造成心理压力。

康时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嘀了一声,是南羊的短信,问他怎么还没回来。

康时简单回道:任务泄露,失败被捕。

很快他收到回复:咬紧牙关,好自为之。

半晌,商永伸出两根手指轻松的夹出一颗透明的宝石,即使昏沉的屋子也不能使它的光芒黯淡,“这是什么?”

“混元珠。九龙岛四圣之一的高友乾之宝物,与王魔的开天珠、杨森的辟地珠并称为先天三灵珠。”

商永用眼尾扫了他一下,康时识趣闭嘴。

听说人品攒够了,智商就能上线,很明显康时还处于攒人品的初级阶段。

“祖训里有提过这是月亮石,代表着权利和地位。”

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知道月亮石的人,康时一激动抓住商永的手腕,“你祖宗现在在哪里?”

商永,“你说呢?”

康时放开他的手,“节哀。”

“不必,他们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商永把珠子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倒是你,怎么知道月亮石藏在香炉里?”

“今天以前我完全不知情。”

商永目光定格在他身上,似乎在辨别他话的真伪。

康时大大方方的任他瞧,他可没说谎,至少要不是南羊提醒,估计他半辈子都不会知道。

探究的视线总算移开,“书里记载的再厉害,充其量不过是一颗珠子,你想要可以给你。”

康时,“当真?”

“就当你拜师的礼物。”

这绝对不是矜持的时刻,趁他没反悔前,康时先把珠子揣进自己兜里。

“既然来了,就练练手。”

康时,“我最近不能久坐。”

商永皱眉,“上次的伤还没养好?”

康时,“旧伤愈合,新伤突至。”

“怎么回事?”

康时,“挨打。”

“原因。”

康时,“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差点睡了不该睡的人。”

猜出了个大概后,商永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怎么就没打断你的腿?”

康时:总觉得在这件事上,商永似乎比康佑更加生气。

……

南羊家

“优希不在?”

南羊,“他最近几天都不会在,月亮石呢?”

康时掏出来给他,“你怎么知道商永会送给我。”

南羊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高深莫测,“他图谋不轨。”

康时:“你不如说他贪图我的美色。”

南羊,“是真的。”

康时懒得理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加冕仪式?”

南羊摇头,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总有他吃亏的时候,“夜长梦多,就订在一个月后的晚上。”

康时挑眉,“一个月,夜还真是够短的。”

南羊不计较他话里的嘲讽,“我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在此之前,你最好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她真的有那么厉害?”

“心狠手辣,”南羊把今天的报纸递给他。

“她竟然杀了昨天嘲笑她的女店员,”康时眉头一紧,“滥杀无辜,可惜了一条人命。”

“这还只是个开始,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好,总之要么你做了她,要么她干掉你。”

康时,“让优寒去。”

“恐怕不行,”南羊道,“优寒不是她的对手。”

比优寒还强大的杀伤力,还是不要去想比较好。

“我建议你再次召唤。”

康时,“几天前我才做过。”

还放出了一个人间杀器。

“强制召唤的代价是你连续两个月都不能再次召唤,但下个月加冕仪式一过,这条限制不复存在,所以不存在顾虑的问题。”

康时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喝,“我真正担心的是如果召唤出的人才更加丧心病狂,该怎么办?”

“他必须丧心病狂,”南羊道:“如此才能扼制那个疯女人的力量。”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有一点你必须注意,你要强调人才的忠心。”

康时缄默,他们都明白,这是系统最大的漏洞,它用谎言让人才从根本上束缚自己的行动,忠心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复存在。

“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话少一点。”

康时,“你指桑骂槐。”

南羊,“我实话实说。”

不得不承认,以毒攻毒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法。

【康时:我要进行强制召唤。】

【系统:殿下将在两月内不能再次召唤,您是否确认强制召唤?】

【康时:是。】

【系统:请您说出对人才的要求。】

康时格外慎重,事先专门搜索忠心耿耿人才的特征,最后自己进行一系列精辟的总结:【扑克脸,力量强大,服从。】

【系统:正在根据宿主要求进行探测,已找到符合条件的目标,此人才具有强大的破坏力,请宿主小心使用。】

康时听到这句话第一时间就想退货。

但已经来不及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冷漠的男人,如同高山上万年不化的冰川,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身体几乎没有起伏,像是一个死人。

康时,“你觉得他怎么样?”

没有得到回答,康时望着手已经握住门把手的南羊,“你去哪里?”

“天色不早,我要回家了。”

康时,“这里就是你家。”

南羊讪讪道:“我出去给你买晚餐。”

“门口就有送餐的。”

南羊,“我遛狗。”

康时索性不跟他废话,走上前毫不犹豫把门反锁上,“想跑?”

“怎么会?”

康时问,“他有什么问题?”

南羊,“没有。”

“你说谎。”没有问题他怎么会跑。

“真的没有问题,”南羊叹气,“因为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看他额头上标志。”

光洁的额头上是一个很独特的梅花k。

“这种状态下千万不要去招惹他。”

康时抓住重点,“还有其他的状态?”

南羊,“梅花j,黑桃j的时候你可以与他做简单的交谈。”

“扑克。”康时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他有十六种状态。”

南羊,“十八种。”他盯着依旧站在原地的男人,声音有些冷,“还有joker。一旦他额头的标志转变成joker……”

“我能做什么?”

“找一个人,不论男女,跟他告白,许他地久天长。”

康时,“你在诱导我毁灭世界?”

南羊,“反正你不做他也会做。”

康时:……

南羊:“每过一小时他的状态会转变一次,没有规律,joker除外,除非受到生命安全的威胁,否则他不会出现。”

祸不单行,康时收到了女人约他明晚十点见面的短信。

“七点后的见面我想不会太美好,”康时道:“她怎么有我的手机号?”

“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发短信给她,将时间约在今晚九点。”

“为什么不是现在?”

南羊看表,又看了看一直低着头沉默站在一边男人额头的标志,“梅花k代表他现在的状态是亚历山大大帝——20岁继承王位,妄图统治世界的疯子,除非你想试试指挥他做事。”

康时识趣的等时间流逝。

正如南羊所说,状态的转变完全没有规律,一小时后,他额头的标志转化成梅花j。

“运气不错,”南羊道。

康时发现不但眼神,男人的长相都转变了,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眼睛:蔚蓝,清澈温暖,他主动友好伸出手,“我名兰斯洛特。”

温文尔雅,乐于助人,和之前的男人是截然相反的例子。

康时,“陪我去见一个人。”

“荣幸之至。”

两人出门前,南羊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送餐,“外面雾霾大。”

康时,“我会记得戴套的。”

说完,门被合上。

康时带着兰斯洛特坐公交到终点站后又走了很大一截距离,直到看见不远处树下靠着的女人时才停下脚步。

“你又迟到了,”女人莞尔,“整整五十分钟。”

“路上堵车。”

“你知道吗?在我的世界里,迟到一分钟我就会废了他的手脚,像你这样迟到五十分钟的,我还真不到该怎么办了?”

康时,“你杀了昨天珠宝店的柜员。”

“她不该嘲笑我的,”女人摊手,“你真该悄悄她死前狼狈的样子,当我用到一点一点割下她脸上的皮肉……”

“我是人,对折磨人的过程不感兴趣。”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女人朝他走来,“很快你就会知道那种感觉了,”走近了,她黛眉轻扬,“呦,还带了帮手。”

她抽出腰间的匕首,“多来几个也无妨。”

夜风徐徐吹动,冬天的风是致命的,康时感觉到身边气场的不同,他注意到身边男人额头的标志又变了。

“兰斯洛特。”他低低叫了声。

男人没有回答,同样的面貌,但满眼都是冷意,浑身上下散发着嗜血的味道。

“我是罗兰。”

一看就属于高危人士,康时瞬间就后悔了,不该舍不得花打出租钱的,白白在公交车上浪费了几十分钟。

连女人都加强了警惕性,没有立马靠过来。

在这样一触即发的气氛中,男人再次开口,“你招来的?”

“没错。”康时回答。

月色下,康时看着一张邪魅的笑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停在只有几厘米的地方,他伸出洁白的手指在康时鼻尖上轻轻一点,“小朋友,家里人难道没教过你,自己惹得女人,含着泪也要干掉呀。”

咏叹一般的语调带着悠长的叹息。

这句带着情|色的话让气氛多出一丝诡异。

说完,罗兰拿出权杖,完美的将康时护在身后,他单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是铜墙铁壁。

“我不打女人,娇艳的花朵应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

“我看未必,”女人狐媚一笑,“至少你手里的武器不是这样说的。”

“你没明我的意思,我想要表达的是,”罗兰原本带着玩味的眼神一变,现在完全被阴森覆盖,“万不得已必须出手的时候,我只杀,不打。”

话音刚落,扬起权杖带着疾风朝前攻击。

看到这一幕,康时才知道康佑抽他的时候有多温柔。

女人被逼的连连后退,“这不公平。”

她的武器只有一把匕首,面对权杖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差点就忘了,”罗兰停止攻击,转过身走到康时身边,女人正以为他要放下权杖,没想到罗兰扬起手中的武器,用权杖底部比较柔软的地方朝康时脖子一击。

然后抱着他到树下,让他身子靠在树干上。

一切都完成后,他回过头,嘴角微微勾起,“接下来的画面会很血腥,小朋友还是乖乖睡觉比较好。”

女人握紧匕首,小心翼翼的选择攻击的方向,她的速度很快,双眼却泄露一丝恐惧,眼前的男人明显是比她还要疯狂的虐待狂。

等东风再次刮过的时候,风力强劲,即便如此,也难以吹散空气中的血腥味。

康时是在半夜醒来,南羊坐在他的床边,“这是哪里?”

“我家。”

康时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大概估算一下时间,已经看到自己回家后腿被打断的未来。

他揉了揉头太阳穴,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一个格外美丽的外国女人,目光一直注视着他,额头上红色大写的q在月光下有些骇人。

“她是朱迪思,”南羊道:“一个寡妇,最爱□□有能力的男人,趁他们熟睡割下其头颅。”

康时觉得颈部一凉。

“放心,你还未成年,达不到她的要求,”南羊给他拿了件外套披上,“不过以防万一,还是盯紧点好。”

康时,“居然还能性转?”

南羊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性别这种东西,换来换去才更有趣。”

“那个女人呢?”

南羊但笑不语。

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有全尸吗?”

南羊,“连灰都不剩。”

康时觉得自己能活到成年本来就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在此之前,他首先要面对深夜带一个俏寡妇偷渡回康家的残酷现实。

南羊驱车把他送到门口,康时坐在车上犹豫要不要下去,“半夜回家和彻夜不归哪个性质比较严重?”

南羊,“个人认为目前的性质可以归为一类:伤风败俗。”

康时叹气,“就不能让她先留在你那里一晚。”

“她对你还存有一份敬畏,毕竟作为系统的主人,是你召唤出她,但要是留在我这里,明早你就可以来为我收尸了。”

“现在几点?”

“凌晨三点四十五。”

“再等一刻钟,等她变回男的。”

……

康时走进家门,看见书房里面还有光就知道要遭。

他蹑手蹑脚的上楼,企图溜进自己的房间,结果当然是失败。

康佑还穿着办公时的衣服,立在门口,“回来的真早。”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是两米长。

想回到自己的房间,无论如何也要经过这两米。康时安慰自己,大步向前,做你自己的主人!

然后他就被揍了,再一次。

整整一天趴在床上不能动弹,苏钰打电话来的时候,他的声音几乎是有气无力。

“你又病了?”

康时,“如果没有什么好消息我就挂了。”

“你数学才考了六十几分算吗?”

康时:……

苏钰,“我刚从学校帮老师登完成绩回来,不用想了,数学你是倒一,我简直难以想象有人应用题只会写一个‘解’字和‘答’字。”

每次数学小测验康时都用不细心来当做考差的理由,这次依旧如此,用的多了,自然就心安理得。

“你似乎不难过,也不惊讶。”

康时,“家长会什么时候?”

苏钰,“我听老师说是明天,今天下午就会打电话通知。”

“很好,”康时挂断电话,瘸着腿主动告诉康佑他没及格。

反正才挨过打,短短几小时内,康佑不可能再出手。

但他低估了敌人的行动能力与心狠程度。

“晚饭你就不用吃了。”

康时:“你是认真的?”

康佑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头都不抬,“反正吃多了也是浪费。”

食不果腹的日子里,康时打电话让南羊带点吃的过来探病。

全程目睹康时解决一整只烧鸡的南羊有些讶异,“你是多久没吃饭?”

“昨天晚上少吃了晚餐,得补回来。”

“要是你把吃喝玩乐的时间用在练技能上,你的点石成金术也不至于刚刚达到入门的水平。”

康时,“起码我语言天赋不错。”

爱的力量会随时引领他准备灭亡这个世界。

和康时在一起久了,他已经学会如何心平气和的活下去,“他怎么了?”

南羊指的是正坐在墙角将自己笼罩在阴暗当中的男人,他的状态是梅花k,按理说应该最为残暴,但高大的男人蜷起身躯窝在阳光也打不到的地方,看上去带着几分失魂落魄。

“我灌输了一点爱给他,让他明白妄图征服世界是多么可怕。”

南羊,“你做了什么?”

“打牌而已。”

墙角的男人听见‘打牌’两个字身子几不可察的轻轻一颤。

“结果显而易见,他被打的落花流水。”

在强大的人也有弱点,十八种状态依附牌身转变,扑克就是战场,一旦打牌输了,对他们而言,相当于国破家亡。

康时,“在下一次赢回来前他们会一直是我的战俘。”

像是不愿意承认可耻的失败,男人把头斜三十度侧过去对准冰冷的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