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监牢, 外面的空气清新又舒爽, 也没那么幽寒入骨, 杨暄就收了崔俣身上披风。

扣在崔俣腰间的手,也更紧了。

这力道委实太大,崔俣有些不舒服, 动了动腰腿:“若是担心我冷,将披风重新予我披上便是。”反正大晚上的, 多件薄披风也热不到哪里去。

“别动。”杨暄声音有些过于暗哑,夜色中颇显暧昧。

抱着崔俣的力度也丝毫不减。

崔俣:……

感觉到怀中人有些不高兴, 杨暄大手放到崔俣后脑,往自己怀里压了压:“如今这样正好, 再多层披风你会热。”

……倒也是。

夏天夜里再凉爽,也凉不到哪里去,单这么走着都没事,这样承着风飞……要么披件披风自己飞,要么去了披风让杨暄抱着飞, 如果又要抱又要加披风,肯定会热, 而他自己又不会飞……

就这样吧。

反正也不会太久。

运轻功从刑部大牢到客栈,确实不太久,就算杨暄故意拖延,一柱香后不久,也该到了。

崔俣离开杨暄扣的死紧的怀抱,舒服的叹了口气, 大感安慰。

杨暄却目光幽暗,脸色微沉,空茫掌心虚虚握了握,背到身后:“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崔俣抬手闻了闻,觉得监牢气味太顽固,蹙眉轻啧一声:“还是先洗个澡,蓝桥——”

“夜已深,别唤你那小厮起床了,我去帮你搬浴桶。”

崔俣其实已经看到蓝桥冒头了,这小厮极忠心,主子不回来,怎会不管不顾先去睡觉?不过熬到这会儿肯定也困了,而且杨暄自愿帮忙——

崔俣便摆摆手,让蓝桥顾自休息去。

蓝桥有些不太高兴,可抢他活儿的是太子,主子也允了……他麻利的洗漱收拾自己,上床睡觉,今晚上被抢了,明早一定更早起来好好伺候主子!

客栈伺候崔俣极其上心,单独的小厨房里,热水随时都烧着,看火的值夜小伙计看到沙三爷亲自来取水,惊的瞌睡都醒了:“何须帮主亲自动手?小的来吧……小的来!”

杨暄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漠:“下去。”

小伙计不敢多言,立时垂头束手,退了出去。

杨暄将崔俣专用的香柏木浴桶放在地上,动作很轻柔,好像怕摔坏了似的。他不但兑了多半桶热水,还另取一木桶装满烫烫的热水,给崔俣备着凉了时加。

他两手举着两大桶水,一点不费劲,视觉效果却相当惊人,尤其那浴桶,比他大多了啊,看起来就沉!

崔俣不免有些感动,等杨暄把桶摆好,将四折屏风拉上时,他难得主动握了握杨暄的手:“谢啦!”

不过这一握很短,短到来不及感触。

杨暄看着转身去收拾衣服的崔俣背影,鬼始神差的,将被崔俣握过的手举到唇间,碰了一碰。

“你去睡吧,这里我洗完了放着就行,明日蓝桥会收拾。”

崔俣从柜子里取了换洗衣裳,转到屏风后,将其搭到横架上,便开始解身上衣服。

“……我帮你收拾好。”

杨暄这话说的很轻,崔俣只想洗澡,没注意到杨暄还没走。他知道杨暄对他的心思,说喜欢,其实怜惜的心更重。自己阻一阻,杨暄就不敢强动,趁虚而入偷看洗澡这种事……他认为杨暄不会干。

可惜他这次看错了杨暄。

杨暄还真敢干!

杨暄不是不想走,崔俣开始洗澡的速度太快,他控制不住自己,双腿像灌了铅,怎么都走不动。尤其崔俣一件一件把衣服脱下,挂到横杠上,淡淡烛光将其身影放大投射到屏风上时……

他鼻间一阵燥热。

崔俣发梢撩过衣角,如丝绸般倾泄,身材纤瘦,双腿笔直,臀线微翘,曲膝往浴桶里迈时,腿部绷出线条极为诱惑……水汽氤氲,崔俣仰头靠在浴桶沿,双手架在浴桶边,肩部弓起弧度,精致锁骨角度忽显,下巴到脖颈的角度……让人恨不得冲上前狠狠咬一口!

这下不仅鼻间,杨暄浑身都燥热了!熟悉的冲动欲|望猛的蹿出,冲刷全身,激的他生疼!

他早知道这是什么……不是简单的冲动,不是什么方法,什么人都可以纾解,他喜欢崔俣,只想要崔俣,这份冲动,只因为崔俣!

这份欲|望越来越藏不住,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控制不了,比如此刻,他竟想什么都不管不顾,拉过崔俣压在身狠狠弄……

可那兔子不愿意。

好像也不是不愿意,是不想太轻易让他如意。

想想也是。

有规矩的人家,都要三媒六娉,从聘书纳礼,到成亲洞房,中间曲折等待的日子可长,他与崔俣虽都是男子,却也都是有身份,习书知礼的,哪能随便就野合?

而且自己以前表现……也太差劲。

都说年纪越大,越爱回顾过往,可杨暄近来特别不喜欢想以前的事。想想吧,初遇时,他以为崔俣别有用心,又是刀胁又是喂毒;崔俣为他好,费尽苦心相助,他却一次次不听话,引来麻烦,还要靠崔俣帮忙想办法圆场。他那时又霸道又熊,崔俣越是管他,他越是不满要对着干,要不是崔俣聪慧过人,各种想办法激他骗他坑他哄他配合,他们俩早就散伙了。

虽说他尽量努力成长,已经强大到崔俣信任依靠,可以前的黑历史……谁能忘得了?

一想到崔俣回忆当初,就是自己各种不服犯熊顶杠的样子,杨暄就恨不得时光回溯,重新再来一遍。

所以他怎么敢来强的?他再霸道不满,再各种吃醋,再憋的难受,也要在崔俣面前竖个成熟男人的牌子,万不能再丢人!

可这兔子实在实在太诱人……

鼻间一片濡湿,杨暄伸手一抹,见自己真流了鼻血,囧的不行。他不敢再上前,真的看崔俣洗澡,怕自己忍不住;也舍不得走,哪怕只看屏风上的投影,哪怕只从折缝中看到一点点……

冰火两重天是什么滋味,杨暄如今是深深感受到了。

为了平复心情,他开始思绪飘飞,想崔俣问他的话。

崔俣问他:想好对他说什么了么?

这个问题,崔俣问了三回,回回好像都是自己冲动,崔俣拒绝。

他觉得到崔俣好像并不抗拒他的接近,可每每拒绝的举止让他很是伤怀。为什么呢?崔俣想听什么?

杨暄思来想去,那个时候他最想对崔俣说的话,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我想睡你。可不用说他都知道,这话要是说出去,迎来的肯定是崔俣的巴掌。

崔俣可不是别人,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是长在他心尖的嫩芽,不小心呵护会跑的,他不能任性妄为。那怎么样,才能显的自己有诚意呢?

正想着,屏风那头一阵哗啦水响,崔俣好像洗完要站起来了。

这一刻,内心躁动大过理智,催使杨暄不由自主往里走,还煞有其事找借口:“我来帮你拿衣裳——”

崔俣立时警惕,迅速将横杆上外裳拉下来罩住自己身体,修眉高高扬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水滴顺着他发丝,下巴,脖子往下流,没入身体深处,夏日薄衫被打湿,紧紧裹在身上,曲线毕露……烛光之下,崔俣身体极其诱人。

杨暄直接看呆,鼻间再次躁热。

崔俣这次就不客气了,随手抄起舀水的葫芦瓢丢向杨暄:“出去!”

杨暄:……

杨暄有些委屈,身体里邪火也差点没压住,他只看到心上人没忍住,崔俣也太严格了。

可崔俣这次态度十分坚决,明显生了气,杨暄别扭都不敢犯,守在崔俣门外,一直听着房间里动静,直到崔俣呼吸平稳,睡过去。

杨暄再次推开门,静静走到崔俣床头蹲下,握住他今日冲别人勾过的手指头,亲了两口。末了不满足,还凑过去吻了人的唇……辗转反覆,直到崔俣皱眉轻哼,像要醒过来,方才罢休。

给崔俣盖好被子,杨暄走出房间,却也没立刻去睡。心底疑问太深,没有结果实在难受,他下意识就问了身边头号暗卫甲寅,怎样表现,才能让崔俣感觉到他诚心?

暗卫心说您终于明白问题在哪了!他不好太打击太子的情商,只敲着边提醒了一句,要不要送点礼物?选崔俣最喜欢的。

杨暄觉得这主意不错。崔俣最喜欢什么呢?想想每日里崔俣做的最多的事……杨暄唇角轻扬,笑意舒畅。

第二日,崔俣正在书房忙时,杨暄带人扛了十数个大箱子进来。

崔俣一愣:“这是——”

杨暄大手一挥:“送给你的。”

崔俣十分期待,看向杨暄的眼神充满赞赏,不错,知道哄人了啊!

杨暄很是受用,当即就让人打开了箱子。

崔俣看清楚箱子里的东西,当下脸就黑了。

杨暄没注意到,还故做淡然的解释:“我见你每日里都要亲自整理誊抄资料,便给你买了这十数箱好纸,以后你可以不用特意省着,随意用了。”

崔俣差点把笔带纸甩他一脸。

老子这么辛苦,日日整理这些东西是为了谁!你还送纸,是想让老子累死么!老子有的是钱,完全没省过好么,值得你如此惦记!

杨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没看崔俣脸色,顾自解说了好半天,最后问:“……你喜不喜欢?”

崔俣真的把蘸满墨的毛笔甩过去了。

“你出去!”

首战告败,杨暄带着一脸墨渍,瞪向暗卫甲寅的眼神像带着刀子。甲寅很委屈,谁知道太子送这个?明明那么睿智多计,城府无双,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犯熊?之前不是送过崔公子亲手刻的簪子?崔公子很喜欢,现在还常戴呢,坚持这路线不是很好?

他想再提醒,可太子瞪过来的目光太凶,明显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

杨暄背着手自己想,崔俣还喜欢什么呢?想起近日崔俣好像扇子不离手,所以要不要送扇子?

又是十数箱礼物送过来时,崔俣嘴角抽了抽。

扇子……倒勉强不错,可挑几把精致不俗的也就罢了,一送十几大箱是怎么个意思?要他扇到天荒地老么!扇子这种东西就是玩个新鲜,今年喜欢这样图这样骨,明年喜欢那样景那样色,这样一箱送过来,今年全看腻了,明年用是不用?换新的吧,浪费,不换新的吧,看着又腻……

杨暄这次一直注意着崔俣神色,崔俣没拿东西砸他,也没赶他出去,可也不是很高兴……

所以说,哄人到底要怎么哄啊!

……

杨暄挖空心思修习从未有人教过的哄人攻略时,监牢里的彭传义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

此前他这里不断来人,个个都穿着兜帽罩袍,他委实分不清谁是谁,可崔俣给他发了话,要他注意那个衣料特别华丽,缝制特别精致,帽边襟口袖角都暗绣有图案的那个……

这夜,这个人来了。

“想好了没?”这人一开口就是刺,“你离死也不远了,乖乖告诉我册子下落,我能救你出去哟。”

彭传义想着崔俣的话,出口就是个冷笑:“册子给了你,你也不过只能劫个狱,我不想苟且偷生,你走吧。”

兜帽男瞳孔倏然一缩,攥上了牢门铁栏:“你终于肯承认了!册子就在你手上!”

彭传义愣了愣,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尴尬了一瞬,不过他很快板起脸,眼神相当烈:“不错,是在我手里,可我偏不给你,你待如何!”

兜帽男双目瞪圆,眼看着要掐彭传义。

彭传义也不反抗,继续冷笑:“反正我也快死了,怎么死都一样,你掐死我吧!左右那东西只有我知道,我一死,这世间便没第二个人能寻到了!”

兜帽男气的胸膛鼓动,直喘粗气:“你要怎么样才肯给我!”

“我为什么要给你?”彭传义得了自由,慢条斯理的活动了活动脖子,“谁知道你是不是好人,能不能信?”

兜帽男眯眼,良久,才沉声道:“你给我,我帮你翻案,让你正大光明走在外面!”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能信了?”彭传义冷嗤一声,“我今日落到这地步,别的收获没有,唯一懂的,就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你我未曾有过前缘,互不相识,直至如今,你连个脸都不肯露,我为什么要信你?你拿到册子反悔,我找谁哭去?”

彭传义突然扑到牢门前,眸底燃着烈烈的火:“不若这样,你帮我翻案,我能正大光明走出这里那日,就是你拿到册子之时!”

兜帽男也冷笑:“你当我傻?万一你不给,我岂不是吃亏?”

“我又打不过你,你威胁我啊,大不了杀了我。”彭传义耸肩。

兜帽男眯眼:“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威胁你,你给了么?”万一这彭传义觉得这东西好使,驱他一次又一次……

彭传义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兜帽男也嘴唇紧抿,双方僵持半晌,谈判未有任何进展。

彭传义面无表情,站姿不变,照崔俣说的,在心里数了一百个数,方才缓缓开口:“既谈不拢,不如折个中?”

“怎么折中?”

彭传义又静了静,方才笑道:“我家这个案子,邓氏得了大便宜,我那下仆日日来看我,说这洛阳荣家,借我的案子搞了大事,那个什么洛阳第一纨绔的贵妾娘,也趁机升了妻位……我对这件事很不满。”

兜帽男脸隐在暗处,姿势不变,等着他后面的话。

“这样,你要能把这荣家贵妾弄下来,将其打回原形……不,比原形更惨,我就相信你有这份能力,也相信你会信守承诺替我翻案,将册子与你……如何?”

兜帽男想了想,心内嗤笑,这姓彭的倒是会找事!

荣家贵妾怎么能起来,里头有多少门道,彭传义这个小地方来的人不懂,只看到别人借其案起来,心中不爽……他这个局中人,却是清楚的。

人家是巴着越王起来的,而自己主子,与越王可是对立的!

彭传义见兜帽男不说话,以为他没听到,便又重复一遍:“怎么样,想好了没!”

兜帽男话音极有深意:“这事……不好办啊。”

“好办也显不出你本事啊!”彭传义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想要个烧鸡,牢头都能帮我弄来,用册子换这样的事,多不值?”

兜帽男半晌不语,似在考虑。

彭传义却有些不耐烦:“我也实话与你,这牢里你不是头一个来,找我的人很多,可他们都太凶,不如你虽看着凶,实则也没怎么伤害我。想要册子就这条件了,你要觉得不值,可转头就走,我寻别人便是。”

兜帽男,也就是曾经的黑衣刺客,想要册子的心情是十分紧切渴望的。他武功高强,不是一般的杀手死士,上封对他的信任很深,他知道很多,也有紧急情况下做特殊决定的权力。

这么多天的试探纠缠,今日终于有了确切结果,虽然事有点复杂,却不是办不了。而且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万一他走有有别人来,立刻答应了呢?

王家秋宴上的事他深深记着,想要册子的,可不只他一个!

根本没想多久,兜帽男就应了:“好,我就把这事给办了,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说好了,荣家那位一下马,你就先把册子予我,我再谋你翻案之事!”

彭传义笑道:“你放心,我说话算数!”

兜帽男被逼着应下这样的事,还是有些不甘心,走前狠狠剜了彭传义一眼。

彭传义却很高兴,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我等着你,早传佳音哦——”

待人影消失,他才软软靠在墙上,右手抚上左胸——那底下,是他疯狂跳动的心脏。

和危险人物说事太吓人了,还好崔爷教了他。

如今他的事已办完,崔爷……什么时候能救他出去?

……

两日后,蔡家老太君过寿,请了整个洛阳贵圈,气氛十分热闹。

蔡家也是洛阳八小世家之一,蔡老太爷是个响当当的草莽汉子,当年追随宇文帝打天下,又助先帝杨蒙开疆拓土,前几年已去世,如今家里辈份最高的就是这位老太君了。

蔡家出身草莽,没什么底蕴,功劳却甚大,还送了女儿入宫,这个当年的女儿,便是如今太康帝册立的贤妃蔡氏,也是就是平郡王生母。

这位老太君,平郡王该唤一声外祖母。

可惜这日平郡王小恙,担心过了人,没去参加寿宴,只备了厚厚寿礼。

蔡家并不介怀。一来平郡王是皇子,身份尊贵;二来虽则今日特殊,但往日里平郡王也常来,两边并不疏远,因故一次不到着实没什么。

这样热闹事,王谢那样的世家可能不大愿意参与,荣家这样差不多地位的人,却是要凑个热闹的。

荣炎彬生母甘氏这日非常兴奋。她熬了二十多年,才扬眉吐气坐上正妻位,非常迫切的想重回交际圈,恢复往日荣光。蔡家老太君寿宴是最近第一桩热闹事,她打定主意要光鲜亮相,让所有人记住,她甘氏,是荣家主母,正妻!!!

可世易时移,圈子已经不是她未阁前那个手帕交圈子,主母们交往起来心机更深,话里话外隐意更多,也更挑剔。

她成了正妻是不错,□□家和她那儿子……呵呵。

甘氏受了好些冷眼,心里异常不忿。

偏偏蔡家那个来自寒门的媳妇伶伶俐俐,长袖善舞……

明明出身不如她,长相不如她,学识不如她,比她还老,夫家也是个表面光的!

她就酸了两句。

可她没想到,这蔡家媳妇是个受不得气的,立时给她怼了回去!

甘氏自认如今身份不一般,谁人都说不得她,更何况宴席东道,哪有这般待客的?她怒气压不住,便也回了嘴。

蔡家媳妇冷哼一声,就发大招了,什么难听说什么,打人打脸骂人揭短,上来就说甘氏不配坐在这,什么正妻平妻,她就是个妾!

甘氏哪里受得了,桌子一拍,就撕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委屈对手指):我只想抱抱你,你却拿水瓢砸我。

俣美人(眯眼):嗯?敢不敢实话?

太子(吞口水):……我想睡你。

俣美人(抄起手边东西砸):滚!

太子(抚额):以前犯的熊,都是脑子里进的水……求问,媳妇要怎么哄,在线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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