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正在展开一场大战,双方各持唇枪舌剑,斗得日月无光山河变色,其中一方更是以一对三,力战群雄,却战斗力超群,杀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连连吐血。

“什么?你告诉我这叫月影纱?所以你要十两银子?啊呸,你知道真正的月影纱是什么样子的吗?不足婴儿拳头大小的一团月影纱展开可以铺满你这座破破烂烂随时会倒闭的小布庄,它的料子上可以绣下万里山河而不破损,柔韧延展性堪称布料之最,最重要的是,它薄的可以透过月光,在地上投下绣上去的如画江山,随着月光流动里面的景色甚至可以看成是活的!你的这匹月影纱能做什么?它这染上去的银色,粗糙的质感,只能当擦脚布好吗?当擦脚布我都怕它擦破我娇嫩的皮肤!而你竟敢跟我要十两银子。我最多给你一文钱!一文钱不用找了我谢谢你啊!”

“哎?老板娘老板娘你怎么了?”布庄的杂役们七手八脚地扶起晕倒的老板娘,飞快地将她抬走了。

成功地打倒老板娘的小白脸转过头,意犹未尽地嘀咕:“哎呦,这也太不中用了,我还没有发大招呢。”

那是一位年轻男子,目测长得还不错,在人群中属于中上水准。就是这位年轻男子,刚才跟布庄里的三个人砍价,生生把老板娘砍晕了。

男的,买女人爱买的布匹,比女人还要强悍的砍价……这几个词语在萧逸的脑子里跳来跳去,让他觉得微微的眩晕。

那名男子一抬头看到了暮雪,伸出手:“哎,你不是……”

萧逸跟暮雪双双转身往回走,暮雪义正言辞地对刚才给他们让路的试图阻拦他们的人说:“不好意思我们认错人了,我们绝对绝对不认识刚才那个人。是的您没有听错,我们要找的人不是他。再会。”

那名年轻男子已经追上来了:“哎哎,你不是水灵大人吗?水灵大人,我是阿智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水灵大人?水灵大人?”

萧逸突然想起来清光貌似还在布庄里面,痛苦地停下脚步,僵硬地转身,只觉迈不开往布庄去的步子。清光带给他的羞耻感不比方才那个人少多少。他一停,暮雪也只好停了下来,被追上来的阿智死死拽住胳膊,再也没有了逃脱的可能。

阿智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水灵大人好久不见我等你好久了等的花都开了你再不来我就走了……”

这次换成暮雪有气无力了:“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完全不认识你,我叫暮雪,只是跟你的那位水灵大人长得有些像而已……”

“不不不,水灵大人我怎么可能认错您呢?您是我心目中道德的楷模,行为的标准,是我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

暮雪的表情顿时就裂了,她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等等,我想想,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你叫阿智对不对?”

阿智眼泪汪汪地说:“对啊水灵大人,您总算想起我来了。”

萧逸小心翼翼地说:“您认识我师父?”

“你师父是谁啊?”阿智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刚想发飙,转眼却看清了萧逸的脸,态度顿时来了一个大转变,声音低了八度地说,“哦,我是说,您的师父是谁呢?”

“就是您说的水灵大人。”

“水灵大人不就是她吗?”阿智也愣住了,他看了看暮雪,又看着萧逸,“你是水灵大人的那位徒弟,叫什么来着?”

“萧逸。”

“哦,对了,萧逸,当然了,我跟你的师父可是故交。”

萧逸的眼底闪过静静的悲伤:“是吗?那您难道不知道,家师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去世了吗?您身边站着的这位,只是跟师父长得像而已,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

阿智不可置信地看向暮雪,只见她颔首肯定了萧逸的话。

“我不是说了吗?你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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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在布庄里找到了清光。你能想象吗?一把剑在丝帕堆里滚来滚去,蹭来蹭去,还时不时地发出诡异的笑声的场景,萧逸进去的时候,布庄里的杂役还有伙计们都抱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见萧逸进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哭喊:“救……救命啊。”

萧逸额头青筋跳了跳,抓住清光试图将它从丝帕里拖出来,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反抗。清光简直在用生命在挣扎:“不要嘛,本剑灵不要离开这里,本剑灵发誓要跟小丝帕过一辈子的,你走吧,我们缘分已尽……”

萧逸:“……”于是几百年同生共死的感情在几条小丝帕面前灰飞烟灭了吗?

他忍无可忍地一个爆栗子打在清光的剑身上,震得它眼冒金星:“你够。”

最后,萧逸棒打鸳鸯,冷酷无情地将清光同小丝帕这对难割难舍的小情侣拆散了,毅然决然地带着清光离开了布庄,身后是布庄的人如获新生的感谢声。萧逸约好了要听阿智讲述他师父的事,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

萧逸不知道,在他离开的当会儿,阿智又跟暮雪对上了话,他低声对暮雪说:“水灵大人,您果然像您说的那样回来了。”

说着,他单手按在胸前,对着暮雪深深鞠躬。

这一刻,他圣洁得像是终身侍奉神祇的祭司,同方才砍价的男人判若两人。

暮雪的眼睛眨也不眨:“在这里那些礼节就省了吧,不要引人注目。”

“是。大人,您令我保存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您?”

“回头我会去找你,这里人多口杂的,不便细说,而且,逸儿也快回来了。”

阿智怔了怔:“大人,您还在瞒着他吗?您到底打算瞒着他到什么时候?”

暮雪微微失神,低声道:“也许永远也不会告诉他。”

阿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暮雪想起什么,叮嘱:“一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不该说的话别说。”

“谨遵大人之令。”

“阿智,”暮雪淡淡地微笑,“我们的部落早已经不在了,我也早已经不是什么水灵大人,你喊我现在的名字就好。”

阿智的眼睛有些湿润,他说:“在我心里,我们的部落永远都在,直到我死。大人,难道您不怀念那段日子吗?曾经的我们,是那么的快乐……”

“都已经过去了,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抱着死去的东西不放,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话我送给您,您又何曾放下过?风歌大人他……”

暮雪制止了他的话:“不可说,不可说。你应该学学你的老师,他是真正的智者,比我们看的都要透彻……”

阿智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您确定?”

暮雪纳闷:“当然了。对了,怎么没有看到他,他去哪了?又去参透人世间的真理了吗?”

“不,他去研究一种神术,试图将时光倒流回我们的那个年代,让所有族人都能归来。”

暮雪:“……”打脸的报应来的好快。

“我委托你找的那个地方你找到了吗?”

阿智苦着脸:“纵然我聪明绝顶,可是那场大洪水冲毁了一切,地形什么的都已经变了,您想让我怎么找啊?倒是您,有没有想起来什么线索?”

“阿智,”暮雪低声道,“很多事情我都已经忘记了,包括我是谁,也就是在最近,我才想起来一些事情,所以我来寻你,找回我应该找回的东西……”

阿智张了张口,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还是说:“我会竭尽全力的。”

正说着,萧逸已经走过来了,两个人立刻闭嘴,一个望天一个望地,装作素不相识的样子。

由于清光的哭声震天,萧逸不得不将它化作了人身,清光的人身是一个不足萧逸膝盖高的小男孩,虽然人形很好地将清光的哭声合理化了,但是这无疑招来了更多的人的目光。因为它的哭声实在是不忍卒听,而且小男孩精致的小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有哭毁城墙的架势。

“小!丝!帕!”

萧逸头疼地扶额,将刚买的一沓丝帕递给他:“拿去吧,别哭了,求求你了。”

见了丝帕清光破涕为笑,摇身一变回复了剑身,钻回剑匣里跟它的小丝帕相亲相爱去了。

萧逸走到暮雪跟阿智旁边,暮雪露出大大的笑脸:“萧逸,你怎么才回来呀?是不是清光又不听话了?你也要适时地惩罚它一下嘛,不然它会越来越调皮的。”

清光愤怒地震鸣着,剑匣飞出来想给她一记,却被她躲开了。

暮雪跑到萧逸的身后,晃晃他的胳膊:“萧逸,它打我。”

萧逸:“……清光,小丝帕不想要了吗?”

清光杀气腾腾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它恶狠狠地震鸣了几下,才飞回了萧逸的背上。

暮雪浑然不怕,得意地冲它做了个鬼脸,笑得很是开心。

于是,阿智惊恐地发现,自己英明神武从容冷静高冷不可接近的水灵大人像是换了一个人,撒娇卖痴毫无下限!天!呐!这个人是谁!

萧逸蓦然发现阿智的眼神有些古怪,怔道:“怎么了?”

阿智深沉地摇头:“没什么。”心中拼命地为眼前的人点蜡。

萧逸笑道:“是吗?冒昧问一下,您跟师父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阿智张口结舌,看向暮雪,见暮雪摇了摇头才说:“啊啊,这个嘛,这个,当然是一千年前,一千年前。她云游到此地,我们一见如故,就成为了很好很好的朋友了……”

萧逸想了想:“您知道城里有一位叫做智者的人吗?相传他无所不知,通晓天文地理古今一切秘事……”

“知道啊,我就是。”

萧逸:“……”原来不是巧合吗?阿智就是智者啊。

暮雪蹦蹦跳跳地抱住萧逸的胳膊,抬头微笑:“萧逸,我们走吧,去他家。”

阿智:“……”为了不让萧逸起疑,怀疑她的身份,水灵大人也是蛮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