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虽被尊为画圣,打小却是以才气而出名的,他从小便展现了极高的天赋,写出的诗文灵气满溢,世人称之为神童。

可喜的是,长大后张先的灵气也没有泯灭,而是才华横溢,笔下生花,如同神助,再加上他相貌出众,所以广受学子们追捧。

虽然是才子,他的人品可就没有那么端庄了,这个才子前面还要加上风流二字。说来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他常常夜宿青楼,*功夫一流,常常将那些精于魅惑男人的名妓们逗弄得脸红心跳,倾心不已。

更为难得的是,他能同时周旋于诸多名妓们之间,而且游刃有余,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从名妓们的床上醒来,还不用掏过夜费,只需要画一幅画送给美人们便能全身而退。

哦,对了,画画是这位才子的一个爱好。有一天他突发奇想,决定去深山老林里写生,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的胆子也是相当大。他的友人劝他,山里危险,万一遇到山洪猛兽,他可就死无葬身之地啦。

张先大笑,如果他不幸在山里丧生,那就把那里当做自己的葬身之地,也省了棺材本钱。

他的友人便吓唬他山里有女妖怪,她们会把他引诱到家里,吃了他。

张先摸了摸下巴,反问:“真的?”说的时候两眼放光,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深山中去。

友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劝错了方向,这位可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主。

于是,张先就这么地上路了,哦,不,是出发了。他的运气不错,一直到深山腹部,还未遇到野兽,在里面晃荡了几天,竟然在一个潭水旁看到了一位姑娘在洗澡。

这位可不是非礼勿视的迂腐书生,他当即坐下来,拿出画具,开始对着那位姑娘进行绘画,画的浑然忘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那位姑娘闻到生人的气味,回头一看,发现有个人类在无耻地看自己的裸/体,而且还要把自己的裸/体画下来,当即大怒。心想,我身为一个妖怪不去害你就不错了,你丫竟然还敢来偷窥我沐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张先惊愕地发现,方才的美貌姑娘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条一人多高的白鱼,那条白鱼从潭中跃起,龙卷风一般向他飞了过来,变身的时候不慎走光,被张先看去了些。

这时候了,这位才子还在不合时宜地想,啊,水下的部分终于露出来了,没有让我失望。

萧逸听到哇哇的呼救声御剑飞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张先被一条白鱼拦腰卷着,向潭水下沉去,而张先面泛红晕,鼻子下面留着两管幸福的鼻血。

他还在跟白鱼商量:“姑娘不要那么性急嘛,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配合你的,绝不反抗!”

萧逸:“……”

白鱼被他激怒,龇出一口利牙,恨不能立刻咬死这个可恶的人类,她是个心口如一的爽快姑娘,想到做到,当即向着张先的头咬了下去。多亏萧逸及时敲晕白鱼,将张先救了下来。

看着白鱼翻着肚皮漂到水潭上,张先还有些遗憾:“唉,我的画还没有画完呢。”

萧逸默默地看了一眼白鱼,又看了一眼张先,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出错,便躬身道:“先生可是人类?”

“是啊,货真价实的人类。”张先总算将视线从白鱼的身上挪了回来,“阁下能御剑飞行,又能隔空将白鱼打晕,想必是仙人了?”

萧逸说:“我还未修成仙身,亦是肉身凡胎,不敢称仙人。”

张先拱拱手:“即便如此,阁下法力精妙,已非我等凡人所能企及,称一声仙人亦不为过。”

正在此时,水印见弟子探路迟迟未归,便寻了过来,她收剑落在山石上,衣袂扬了一下落定,空灵的眸子施施然地向两个人看了下来,明明是再清冷不过的目光,那一眼却几乎能将人的魂魄吸走。

张先被狠狠震撼了一把,智力超群的好处这里就体现出来了,脑子转的快呀。

他立刻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向着水印冲过去:“女仙,女仙救命,有条白鱼要吃我!”

水印疑惑地看着这个凡人向自己的怀里撞过来,因为没有搞清楚状况,一时忘了躲闪。

萧逸想也不想地横插一剑,将张先拦在剑前:“先生请止步,家师不喜外人接近,还请见谅。”

水印从来没有这个喜恶,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弟子,倒也没有责备弟子的擅作主张,而是说:“逸儿,怎么回事?”

张先默默地将画具踢到远处,抢在萧逸开口之前说:“我是一位画师,来山里取景,不料被这鱼精袭击,想将我拖到水下溺死,作为点心吃掉……”他本就是个俊俏少年,这样适时地露出一点儿忧郁,很是吸引人,要是民间女子见了他这幅样子,估计就掏心掏肺地为他解决难题了,至少也不会视而不见。

可是水印不是凡间女子,她甚至不是人类。

所以,她对此说辞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张先,甚至没有多问,便扭头说:“逸儿,我们走吧。”她只把这个凡人当做过眼云烟,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张先何等的机敏,立刻就察觉到了女仙的那一眼的冷漠,意识到她只是把自己当做路边的草木,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

他的嘴角弯了弯,拱拱手:“女仙请留步!请女仙带我一起走吧。你也看到了,此地极为危险,我一个人走可能会葬身此处。”

水印颦眉:“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张先扬眉一笑,说不出的风流俊秀:“不敢耽误女仙办事,,只要女仙允许我同行即可。我已经在这深山中迷路了十几天,若是再不出去,就要死在这里了。左右我也无事,等女仙办完事再送我出去也不晚。”

张先为何非要跟着师徒二人呢?原来,这位大胆包天的风流才子异想天开,想跟跟女仙来一段露水情缘,在他的印象中,美丽寂寞的女仙都向往着人类情爱,想要跟书生来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恋,画本传奇不都是这样演的吗?他才貌双全,又善识美人心,拿下这位不谙世事的女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有了谈资,回去也好跟朋友们炫耀一番,也不算白来一趟。

他的这些隐秘的算盘,水印自是不知,即使知道了多半也是一笑而过,不当回事。人类男人的自大和滥情,她见得太多,已经见怪不怪了。

若是往日,萧逸一定开口求师父带他一程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嘴怎么也张不开。这个人看师父的眼神让他很是介意,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水印摇头:“我们要办的事情很危险,你跟着不方便。这样吧,逸儿,你御剑送他出山。回头我们还在这里汇合。”

“不行!”

这句话确是同时出于两个人之口,萧逸和张先对视了一眼,萧逸先行开口:“弟子恳请与师父同行。”

他们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听说了一个传闻。据说这座深山里有一位雪衣公子出没,他带着美貌侍女在山里游荡,遇到迷路在深山的人就会请他们到洞府,见识诸多凡间所不能想象的神秘之处,送他们奇珍异宝,天亮时再送他们出山。那些人毫发无损地回到家中,还带着宝贝,再添油加醋地将经历告诉别人,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沸沸扬扬。

水印和萧逸路过此地,听说这个传闻,大为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个人用心款待那些迷路的人,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奢侈,却别无所求,说出去谁信?即使神仙,也少有这样慷慨的时候。

偏偏那些珍宝经过鉴定后没有什么异常,那些人的身体也没有古怪之处,甚至百病全消,神清气爽,听起来就像是那个公子在不求回报地做好事一样。所以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进山探险,打算碰碰运气,遇到那位神仙似的雪衣公子,得到些好处。

这件事整个地透出些蹊跷,萧逸想了想,请示水印查明此事作为历练的内容,水印同意了。于是师徒二人才转道至此,打算会会那位神秘的雪衣公子。

眼看天就要黑了,雪衣公子也快出现了,萧逸怕自己一走,师父独自遇到那位公子,没个照应,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不愿意离开师父。

水印要赶时间,闻言想也不想地扔下一句“跟上”就挥袖飞向空中,白衣飘逸,如同飞天。

萧逸歉意地看了一眼张先,御剑跟上。

张先一听就急了,跟着跑了两步,突然目光一闪,假意在潭边潮湿的石头上滑了一跤,惊叫着倒向潭中。

水印的身形一顿,长袖一甩,潭水涌起,形成一朵透明的水莲花,将张先托到水面上。她的袖中水剑飞出,将张先兜了回来,神色间已有不耐,像是打算将张先拉到自己的剑上,直接带他走算了。

萧逸连忙道:“师父,我有些事情要向先生请教,就让他搭我的飞剑吧。”

自从上次萧逸被清光打了以后,水印又找清光谈了一次话。清光哼哼唧唧地同意萧逸用别的剑御剑飞行,但是用来对敌,没门,还说萧逸既然跟它签订了剑契,就不能用别的剑,让他御别的剑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所以云游中,萧逸总算不用消耗许多灵力御风飞行了,还要感谢清光祖宗对他的恩典。

水剑登时转向,将张先运到了萧逸的飞剑旁边,萧逸不等张先开口拒绝,眼明手快,几乎是用拽的将张先拉上了自己的剑。水剑则回到了水印的袖中。

张先没有理由拒绝,再加上木已成舟,只好不情愿地站在了萧逸的飞剑上。

他怀疑萧逸有意从中作梗,坏他好事,所以狐疑地看了一眼萧逸,见这个俊丽的男孩微笑以对,毫无破绽,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

而水印已经懒得理会这两个拖后腿的男人了,而是抢先一步飞过了山头,连影子都找不到了。